企業轉型戰略失誤使浙江帥馬一失足成千古恨,而董事長周國杰的兩次出逃,引起了債權人的憤怒。重組的期待落空,帥馬最終走向了破產。
本刊記者 司徒微微
2009年10月29日下午,在浙江舟山定海區鉆石樓,聚集了一群前來參加拍賣會的各地老板,拍賣對象是破產的浙江帥馬服飾有限公司(下稱帥馬)資產。
創建于1998年的帥馬曾經在舟山也是響當當的企業,而現在只能通過破產資產拍賣來抵債。
2009年1月上旬,曾被評為“2007年舟山市開拓創新企業家”的周國杰突然失蹤,其企業帥馬服飾生產陷入停頓。舟山市政府介入企業重整后,5月9日,周國杰卻攜妻兒再次失蹤,這引起了債權人的憤怒。
這家明星企業緣何走到破產的地步?
轉型失誤陷困境
《浙商》記者在前往帥馬企業的路上,一說起帥馬,出租車司機的第一反應就是:“帥馬內衣嘛,以前很有名啊,我們當地很多人都買過。聽說老板去澳門賭博,輸了不少錢,現在企業也破產了,可惜啊?!?然而關于周國杰賭博也多是傳聞,相關部門也尚未有確切的證據。
浙江帥馬廠址前,只見大門緊鎖,保安室開著電視卻不見人影。許久門衛才晃晃悠悠出來,警惕地說:“沒什么好看的,企業破產了,廠里早就沒人了,資產正在拍賣呢?!?/p>
記者從當地幾位與周國杰有過接觸的老板口中得知,真正迫使帥馬走向破產的原因則是企業轉型的戰略失誤。
作為舟山市第一個“國家免檢產品”企業,也是舟山最大的服裝企業老板,周國杰平時穿著很普通隨意,但他之前在員工眼里則是不折不扣的“帥馬”——大膽創新、躊躇滿志,憑著勇于拼搏的精神,推出列入國家863計劃的天然彩棉項目高科技新品——帥馬肌膚衣,打造了“彩棉”、“保暖”等概念產品,使帥馬迅速成為當地的一匹黑馬。周國杰在企業經常強調“優質低產”的原則,對產品質量的要求很苛刻,還曾用海爾集團砸壞76臺問題冰箱的實例來警示員工。
正是如此,帥馬內衣一度熱銷海內外,年銷售額最高曾達到上億元,在市場建立了較高的信譽和品牌知名度,那時帥馬服飾的廣告牌隨處可見。
但隨著同類產品的急速增多,保暖內衣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,帥馬內衣的利潤逐漸縮減。
周國杰認為,企業單憑內衣一條腿走路支撐不了多久,必須另辟蹊徑。而這時,一些運動服裝品牌興起,勇于創新的周國杰又怎會放過這樣的機會。2006年,總部位于美國紐約的美國艾爾貝克體育用品國際集團決定進入中國,周國杰雄心勃勃的斗志又上來了,迅速和艾爾貝克合作,成為“艾爾貝克”品牌在亞太地區的總代理。但是艾爾貝克的進入,并未為帥馬帶來運動休閑市場的饕餮盛宴。
當地一位知情人士透露,帥馬光在艾爾貝克這個品牌上就投入了近8000萬元人民幣,而其資金的主要來源是銀行和民間貸款。但即使這樣,“艾爾貝克”也無法和國內一些較成熟的運動品牌相提并論,收益遠遠低于投入。原本,帥馬還可以支撐得更久一些,但是在金融危機的沖擊下,帥馬不得不面對資不抵債的窘境。
兩次成為“范跑跑”
2008年10月,原帥馬上海辦事處的一位陳姓管理人員,因公司拖欠了好幾個月的工資而離開帥馬另尋良主。這實際上已經暴露出了帥馬病入膏肓的境地。前述陳姓工作人員告訴《浙商》記者,2009年1月,便傳來了老板已經出逃、企業破產的消息。
他告訴《浙商》記者,因為上海辦事處的財務不是獨立核算,由浙江總公司撥款,而總公司老是少撥錢,這兩年工資緩發是常有的事,有幾次還是辦事處主任墊付的工資。在陳先生辭職時,帥馬仍欠其2007年兩個月的工資,公司在其離開一個月后才寫下拖欠工資的欠條?!爸钡睫k事處撤銷,公司還欠了上海辦事處主任一兩萬元錢呢?!标愊壬鸁o奈地說。
陳先生表示,其實老板以前也是個很注重產品創新的人,在創業初期就向不少有經驗的企業學習,并融合自己創新的想法,這也使帥馬在創業初期有了快速的發展。而與周國杰同在企業協會的舟山一位姓虞的老板告訴記者,周國杰本人其實很樸素,為人毫不張揚,創業的那些年非常勤懇,才有了帥馬這個好產品。平時,周國杰也沒有老板的架子,但好強的心理也著實可見,對自身和企業的要求很高。周國杰雖然注重創新,但忽略了經營上潛在的風險,最后導致大量的民間借款,最終帥馬還是落馬了。
對于這家明星企業來說,政府的救助將是其最后的希望。
為了幫助帥馬重振旗鼓,當地政府決定,由市經貿局牽頭,各個部門組成工作組介入帥馬公司重整和人員安置工作,幫助企業拿回了被債權人拉走的貨物,并幫企業與絕大部分債權人簽訂了新還款協議書,約定帥馬公司在新還款協議簽訂三個月后開始還款,且分別在一至三年內還款完畢。
就在企業擺脫危機的前夕,周國杰卻又失蹤了。
2009年5月9日,周國杰攜妻兒突然再次失蹤。舟山市公安局經偵支隊立案偵查,將周國杰從上海押解回舟山。周國杰此舉,讓當地政府意識到,救活帥馬已沒有什么實際意義。
當地一位參與救助的政府官員失望地表示,為了維護職工的利益和保護銀行貸款的利益,企業只好進入破產程序。
債權人利益懸念
至今,帥馬已查實的總債務達1.77億元。但是,資產拍賣的效果并不樂觀。10月29日,在拍賣會現場,《浙商》記者遇到一位從蘇州趕來的陳老板,他由于出價較高,空手而歸。他拿著手中的拍賣清單說道:“這些資產拍賣了也值不了多少錢,大部分債權人沒有抵押擔保,他們的風險可就大了?!?拍賣會結束后,記者從負責拍賣的浙江舟山華立拍賣有限公司了解到,帥馬的大部分資產已經拍賣完畢,但位于舟山定?;蒿w路30710平方米的主要工業用地還未拍賣掉。另外在破產處理的過程中,債權人也充滿了重重疑問。
2009年6月15日,部分債權人向舟山市定海區人民法院提出《破產申請書》,法院7月6日即下裁定,7月31日宣告破產,8月7日發布破產公告,8月25日發布拍賣公告,8月28日召集第一次債權人會議。根據法律規定,破產財產拍賣應當在債權人會議核查完畢,債權人表決通過破產財產變價方案之后才可以公開競價的方式進行。而事實上,法院在沒有召開債權人會議前就發布了破產企業資產拍賣公告。
之后,政府給了債權人一兩個小時對帥馬進行查賬。但債權人表示,因為時間倉促,無法核實帥馬賬務的真實情況,存在很多疑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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