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攤販公司”溫州試水

　　矛盾

　　五馬街，被稱為“溫州王府井”，位于溫州的中心城區鹿城區，當地的商販都稱之為“五馬商圈”。

　　“五馬商圈”自然成了攤販們的夢中天堂，溫州市城管行政執法局鹿城一分局(下稱“鹿城一分局”)局長姜益祥說：“這里遍地是黃金。路邊攤販在這里擺上一個小時，可能比在其他地段擺一天的收入都要多。”

　　而在五馬商圈擺攤是被禁止的，因此，攤販與城管的斗智斗勇每天都在這里上演。

　　為緩解矛盾，城管部門特地在五馬商圈附近開辟了四個疏導點，攤販們只能在疏導點擺攤經營。

　　矛盾并沒有因此而得到解決。因為疏導點的生意遠遠比不上五馬商圈。

　　“鐵腕反攤”后，商圈內的兩三百名攤販產生分化。在此擺攤6年的重慶人殷勝說，一部分人由此放棄擺攤生涯，一部分人轉戰火車站等地，剩下的人進入4個疏導點。他自己屬于第四類人：在五馬街開10元飾品店，不足10平方米，一年租金3.8萬元。平白多了租金和稅金開支，但沒有無照攤販的競爭，利潤差不多跟以前持平。

　　據城管部門觀察得出的結論，流動攤販形成的以家族、地域為單位，通過親友、老鄉自發組成的圈子，已經從過去的分散經營演變為集團經營、拉幫結伙、壟斷經營。他特別提到，五馬街一帶的江西幫、安徽幫、河南幫，有一定勢力范圍，呈現出涉黑性質。

　　矛盾終于爆發了。

　　2008年11月11日下午，幾名自稱“攤販代表”的人來鹿城一分局找到工作人員羅志強，要求在商圈內的五馬街、蟬街、紗帽河一帶擺攤，而且自己可以成立攤販公司進行自律，遭到拒絕。第二天上午，他們再次找到該局副局長劉玉和，提出同樣的要求。劉玉和表示，可以在疏導點擺攤，但絕不能在商圈內。結果，當天晚上就出了事。

　　2008年11月12日晚7點半，在人民路與大南路交匯的東聯大廈附近，二十多名攤販跟十多名城管對峙上了。城管的兩輛執法車被推倒，另一輛執勤的皮卡車被推至機動車道，與圍觀的人群一起，阻斷了人民路——鹿城區的橫向大動脈。

　　這件事情經媒體報道之后，城管部門也覺得十分頭痛。

　　究竟該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來解決城管與攤販之間的痼疾呢？

　　現身

　　溫州市重慶商會會長徐雪，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。

　　在取得五馬商圈攤販代表的支持后，她在2008年11月牽頭成立溫州市民民商務服務有限公司(下稱“民民公司”)，并找到鹿城一分局，拿下鹿城區4個流動攤販疏導點之一的飛霞橋作為試點，用為流動攤販提供相關服務的方式，吸引他們加盟。

　　這些服務包括：為攤販提供統一的服裝、不銹鋼餐車、健康證以及培訓服務；對公司的攤販進行整體包裝、策展、推廣；作為與城管執法局對等的法人，代表攤販與其進行溝通，保障攤販權益。 [page]

　　至此，徐雪的“野心”大白于天下：她要在城管與攤販之間架設一座橋梁，成立一個“攤販”中介公司。

　　“當然，疏導點的資源是公共的，不愿意加入公司也可以在里面擺攤經營，只是享受不到我們提供的服務。”徐雪說，“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名商販報名加入了民民公司。”

　　城管部門的羅志強透露，該局即將在公園路、興文里、高盈里、縣前頭路等地再開放幾個疏導點，將要產生的400個新攤位也會由民民公司接手。

　　早在兩年前，徐雪就有成立這樣一種公司的想法了：“當時根據電視新聞和親眼所見，了解到不少城管和攤販之間的沖突甚至流血事件，我自己有很多老鄉也有類似經歷。他們為什么不能和諧相處呢？”感受到了“骨子里的一種責任”，她思考后的結果是，要有一個紐帶來作為二者之間的過渡。在她看來，這個紐帶的最佳形式是公司化運作。

　　經營

　　公司上馬后的第一項措施，就是組織攤販抓鬮分派位置，并免費推廣不銹鋼推車，“我們告訴攤販，先把自身搞好，把疏導點搞整潔干凈，大家愿意過來，市場很快就會形成。我們在飛霞橋設立了80個攤位，如今已經有五十多個攤販自愿加入，我們給攤販們進行衛生培訓和整體素質的培訓，此外，還招聘了一批協管員，主要負責協助管理市場的秩序、交通等，著力打造一個特色的夜市小吃集中地。”

　　目前，“攤販公司”的經營范圍還只限于飛霞橋路臨時疏導點，處于試點階段。據徐雪介紹，公司已有三四十名員工，都是公開招聘來的，有大學生、退伍軍人等?，F在公司的職責大致是衛生保潔、維持秩序、為攤販提供統一的設備等服務工作。等公司走上正軌，還打算對攤販進行上崗培訓，代辦衛生證明、健康證明，以及展開廣告宣傳等。

　　記者在溫州目前流動攤販最密集的城西街（該地段允許流動攤販擺攤）采訪時，有部分還沒進駐飛霞橋臨時疏導點的攤販提出這樣的疑惑，“如果不配備整齊的車輛服裝，今后是不是就不讓進疏導點了？政府的公共地方就要成了企業的‘自留地’了。”對于這個說法，民民公司的祝毅副總經理這樣解釋，“不租我們的車當然也可以擺，只是你攤位沒其他人清潔，東西沒其他人衛生，生意就沒其他人那么好。”

　　在公司成立后不久，徐雪就到新加坡、杭州、寧波等地考察過，也學習了其他地方的一些優秀經驗，決心先把飛霞橋的特色小吃夜市一條街先建設好，打好品牌，吸引大家在逛完街后都能想到來這里吃東西，這樣，攤販的生意也會好上去。

　　觀點：值得鼓勵

　　把流動攤販納入正規的管理渠道，可以說是對多方都有很大好處。用企業形式來管理和運作疏導點也許是個比較合適的辦法。溫州市原城市管理局以前也嘗試搞過管理擦皮鞋攤販的機構，但是效果并不好。

　　溫州大學法政學院的徐旭東說，流動攤販的問題是全世界發展中國家面臨的普遍問題，過去有關部門一般采用粗暴的行政命令手段來管，效果很不好。如今溫州市鹿城區的做法，使得流動攤販不用東躲西藏，可以安穩地做生意謀生，另外對市容環境的影響也小了。是個很好的嘗試，值得鼓勵。